人民日报记者 尚凯元 谢亚宏
今年9月，法国巴黎圣母院尖塔将重新开放。游客可从这座69米高的尖塔上，俯瞰巴黎市景观。在巴黎圣母院修复过程中，三维扫描、数字孪生、虚拟现实（VR）等数字技术的应用备受关注。不仅是法国，意大利、希腊等欧洲国家也积极推动各类数字技术在文化遗产保护领域的创新应用，从助力精准修复文物到提升民众了解文化遗迹的体验感，数字技术正为欧洲文化遗产的传承与焕新注入强劲动力。
在巴黎圣母院前广场的地下空间，佩戴VR眼镜的游客体验“永恒的巴黎圣母院”沉浸式展览。人民日报记者 尚凯元 摄
法国巴黎圣母院——
丰富观展体验 助力修复细节
近日，记者在巴黎圣母院前广场的地下空间体验了一场名为“永恒的巴黎圣母院”的沉浸式展览。该展览从2023年1月持续到今年11月，通过VR技术带领观众进行一场跨越800多年的时空之旅。戴上VR眼镜的参观者，时而置身于巴黎圣母院12世纪的建造现场，观看工匠们雕琢石材；时而“登上”几十米高的工地升降平台，俯瞰火灾后的修复工程场景。这种融合历史与科技的展览形式，为公众提供了亲近文化遗产的新途径，也体现出数字技术在巴黎圣母院修复过程中的关键作用。
“这是我第一次体验虚拟现实的展览。”一位观众走出展厅后对记者表示，数字化展览方式是对巴黎圣母院实地参观的有益补充，给观众带来全新的感官震撼。该展览项目耗时两年，由50名专业人员倾力打造，并由5位相关领域研究学者把关，以确保每一处细节符合历史。从玫瑰窗彩绘玻璃的光影，到屋顶木结构的构造，VR技术都将其生动呈现。游客甚至还能“亲历”2019年那场火灾，直观感受修复工作的紧迫性与艰巨性。
数字技术的作用不仅限于丰富参观体验。早在2019年巴黎圣母院火灾发生前，数字化扫描技术就开始被用于记录巴黎圣母院的结构细节。火灾发生后的几个月里，多家致力于文化遗产保护和数字化复原的专业机构和团队，以数字扫描技术对火灾后的教堂结构进行了详细测量和数据采集，为木梁等关键部件的复原提供科学依据。大量的数据最终汇集至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由这里的科研团队创建了巴黎圣母院的数字孪生模型。利用这一模型，工程师们还完成了复杂的力学分析和详细的重建方案，为尖塔及其他重要结构的复原提供了精确指引。
在巴黎圣母院修复过程中，数字孪生技术也为全面升级火灾防护水平发挥了重要作用。利用数字孪生模型，法国国家工业环境与风险研究所对巴黎圣母院修复工程进行了全面火灾风险评估，并设计了一套火灾防护系统。全新的智能烟雾检测与喷雾系统可在1分钟内迅速将温度降至安全水平，同时避免对建筑造成水浸破坏。
巴黎圣母院的重生过程，体现了科技与人文的深度融合。正如法国《费加罗报》所报道，数字技术为这一世界文化遗产的修复提供了不可或缺的支持，也为全球文化遗产保护事业提供了宝贵经验。
希腊雅典卫城工作人员在清洁卫城内的雕像。人民日报记者 谢亚宏 摄
意大利庞贝考古公园等遗址——
筑起“数字防线” 破译“文明密码”
在意大利庞贝考古公园内，一台名为“里吉奥”的小型四轮机器人正载着仪器和笔记本电脑穿梭巡逻。它配备高分辨率摄像机和先进传感器，一边监控着考古遗址与历史建筑的结构状况，一边将数据实时传入数据库，为建筑维护方案的制定提供精准依据。
作为古罗马文明的重要见证，庞贝古城位于意大利南部，占地超64公顷。公元79年，庞贝古城因维苏威火山喷发而被火山灰掩埋，直至18世纪才被重新发掘，并于1997年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由于古城规模庞大、文物数量众多，如何高效开展保护与修复工作一直是难题。近年来，庞贝考古公园引入数字化技术，在园区管理、文物保护等方面取得显著成效。
自2022年起，庞贝考古公园运用机器狗和搭载3D扫描设备的无人机进行巡逻。这些智能设备可以协助警方发现非法地道，打击盗掘文物等犯罪行为，大大提升了园区安全防控能力。目前，公园内已安装超高分辨率摄像头和夜视传感器，可全天候监测各类可能破坏文物及影响治安的行为，为古城筑起一道坚实的“数字防线”。
人工智能技术的广泛应用，让庞贝古城的文物修复效率大幅提升。在与威尼斯大学等机构合作的“重建过去”项目中，科研人员利用三维扫描仪对受损壁画碎片进行数字化结构重建，通过人工智能解析碎片特征、确定原有位置，最后由机器人平台完成物理修复。意大利理工学院热那亚实验室负责人阿莱西奥·德尔布埃表示，这种融合计算机视觉与深度学习的技术，不仅服务于庞贝，也为全球其他考古遗址的保护提供了借鉴。
赫库兰尼姆古城是公元79年维苏威火山大规模喷发中与庞贝古城同时被摧毁的罗马城市。这里出土的炭化纸莎草卷轴一直以来都难以破译。近年来，在机器学习模型的助力下迎来转机。研究者通过扫描图像区分纸莎草纤维与墨迹，自2023年10月破译首个词语以来，已识别出约2000个字符，为探寻古罗马文明增添了新的线索。
庞贝考古公园主任加布里埃尔·祖赫特里格尔表示，数字技术已成为考古工作的核心要素。未来，公园还计划借助数字技术普及历史知识，吸引游客参与到文物保护中来，让更多人成为遗址守护的伙伴。
希腊帕特农神庙等古迹——
运用人工智能 注重国际合作
位于希腊首都雅典市中心的帕特农神庙是该国最负盛名的古迹。当游客爬上卫城山顶，面对神庙的残垣断壁时，打开手机使用一款名为“克洛诺斯”（取自古希腊语，意为“时间”）的移动应用对准古迹，神庙所有浮雕和装饰的最初样貌便会栩栩如生地呈现在手机屏幕上。这款由希腊电信运营商科斯莫特开发的应用，运用虚拟现实和增强现实技术，精准还原了希腊古迹原貌，为游客带来沉浸式参观体验。
更值得一提的是，该应用内置了希腊首个文化领域的数字虚拟形象“克莱奥”。基于人工智能技术，“克莱奥”能够用希腊语和英语准确回答有关古迹的各类问题，其答案内容也非常严谨规范。科斯莫特公司总裁兼首席执行官米哈利斯·查马斯表示，数字技术有助于推动希腊文化遗产在全球范围内的保护与宣介，企业正与希腊文化部门携手推广这些最新技术，助力用户“穿梭”于历史与现实之间。
希腊拥有丰富的古迹和考古遗址，旅游业是其支柱产业。近年来，希腊政府愈发重视采用数字工具，不断提升游客体验。目前，希腊政府设立的线上“国家古迹档案馆”，已为全国70多万件可移动文物、1万多处不可移动文物和3000多处考古遗址建立了详细的数据库和交互式地图，并向普通民众开放查阅。希腊雅典国家考古博物馆也于2024年底推出数字化方案，未来将在馆内加强多语种视听导览服务，游客还能在博物馆现场为亲友发送电子明信片，让文化体验更加便捷多元。
希腊不断加强在文物保护数字化应用方面的国际合作。希腊与中国在文物保护领域的数字化合作成果丰硕。2018年，清华大学、雅典理工大学和两国企业签订了“中希文化遗产数字化项目合作备忘录”，约定在两国各选取1—2处遗产地开展保护利用合作实践。2024年7月，中希8家机构再度签约，成立“中希数字遗产联合实验室”，共同探索文化遗产保护的新路径。
希腊文化部部长门佐尼指出，希腊文化部门始终在适应社会需求，持续推广数字技术。外国游客通过体验这些全新的数字化方式，将成为把希腊文化传播到世界各地的“最佳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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